69、距离-《春光旖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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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啊,让他睡着吧。”陈旖旎笑了笑,有点儿无奈,过去将药准备好放在床头,还写了一张字条。

    贺寒声看她一笔一划地写着娟秀的汉字,侧头问了句:“不准备什么时候回国看看么?”

    她笔尖儿没停,摇了摇头:“在这儿不是也挺好吗?”

    贺寒声还没说话,陈旖旎便站了起来。她险些一头撞上他的胸膛。

    男人身形宽阔而高大,直挡住她头顶一簇光,气息温热,周身一股清冽的沐浴露香气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见她有点儿尴尬,便主动让开一步。

    陈旖旎将那字条压在杯子下,旁边放好了让星熠起床吃的药,并说她会很快回来,不让小家伙给她留灯,也不用特意等她回家。

    她拿起大衣外套,“走吧,不打扰他了。”

    与贺寒声一前一后地下了楼,grace探询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打转,似乎在疑惑,这么晚了,外面雪还这么大,她要和一个男人去哪里。

    陈旖旎经过时还跟grace大方地告别:“走了,grace。”

    grace尴尬地收了下目光,晃了她身边的贺寒声一眼,点点头:“好,雪很大,开车小心。”

    贺寒声撑开那把黑伞,打在他们头顶,与她一齐放缓了步伐,越过雪色,缓慢踱步过去。

    两人并排,将雪地踩出绵绵两道脚印,间距适当。

    贺寒声接上刚在她家的那个问题:“为什么不回去,这么多年,不想国内的家人吗?”

    陈旖旎不大喜欢别人探询她私事,抬眸笑了笑:“星熠就是我的家人。”

    她又替星熠道歉:“小孩子不懂事,那会儿又瞎叫,你别介意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”贺寒声笑笑,“孩子就这时候最可爱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惯着他吧。”她觑他一眼,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他跟上来,伞面向她倾斜,边笑着:“有人惯总是好事,我倒是很乐意他粘着我。”

    贺寒声喜欢孩子,总是纵容星熠,情愿宠着惯着他,甚至每次星熠不懂事喊爸爸,也不会跟星熠生气。

    星熠是个小人来疯,也喜欢他,一见他就闹个没边儿。

    陈旖旎坐上副驾驶,贺寒声也上来,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:“那会儿是我从公司出来晚了,路过那里看到你们。”

    陈旖旎轻轻“嗯”了声。

    转念一想,他从公司出来已经很晚了,最近大家一忙起来都没日没夜的,或许他还没吃晚饭,就直接过来送她和星熠回家了。

    刚要开口问他,她一转头,他也同时转过来,用一双柔和的眼望住她。

    她不由地一怔。

    贺寒声笑意淡淡的,表情有点儿委屈:“说真的,这几年,你儿子都喊了我多少次爸爸了,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陈旖旎一怔,动了动唇,却没说出话。

    贺寒声微微侧开了头,去看窗外雪色,笑了笑:“算了,我开玩笑的。”

    车身带着他们轻微震颤起来,载着各怀心事的彼此向前行进。

    沉默酝酿着沉默。

    快驶出这条街了,陈旖旎才出声:“贺寒声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,我不想结婚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贺寒声平视前方,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这个年纪了,”她一手支着脑袋,无所谓地笑起来,“很多事,好像已经没必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觉得结婚没必要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她支着脑袋,若有所思地看窗外的雪,“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么?”

    “对,没人打扰,平平淡淡的,恋爱也没必要。恋爱和结婚只会带来烦恼吧……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恋爱?”他闻言,低笑一声,“你有点儿悲观了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吧。”她也笑起来,“是有点儿悲观了,更多的是怕麻烦吧。”

    “谈恋爱很麻烦么,”贺寒声无奈地觑了她一眼,悠悠道,“你真伤人。”

    她怔然一笑,“有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”他转头,最后看她一眼,半开玩笑地说,“你可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。”

    贺寒声与陈旖旎二人今晚要代表venus去见另一家公司的主创,对方的经营范围横亘欧亚,venus也即将进军亚洲,未来与对方多有合作,明天在峰会上,他们也会打照面,今晚提前过来与对方打个招呼。

    巴黎时间晚十点,雪势掩住夜空,夜色浓稠处益发浓稠。

    会客厅中灯火通明,聚集的都是业内几家叫得上名号的精英鳌头,以及如同venus一样,近年来如雨后春笋一般新兴起来的品牌主创们。

    贺寒声将伞交给了会馆门前的门童,带陈旖旎一齐进去。

    他们临时送了一趟星熠回家,晚了一些——不过也不算太晚,会客厅中聚集着七七八八的人们,还未正式开始。

    灯火如炬下,衣着光鲜的男女聚在一处,鬓影缭绕,大多是深邃的欧洲面孔,偶尔能听到几句意大利语或者西班牙语。

    贺寒声和陈旖旎将外套交给了一旁的人,便走入了会客厅。她穿一身单薄的黑色长裙,倒是黑发红唇,明艳动人,可总觉得单薄。

    他出于好心,问了句:“要不穿上外套?”

    陈旖旎摇了摇头,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,催促他,“过去吧先,zone的人等急了吧?”

    “是,应该急了。”贺寒声跟上来,与她齐头并进,顺便从往来的服务生的托盘中拿了杯香槟,递给了陈旖旎。

    他与她一齐在人群外徘徊,边走边聊天。

    她问:“zone的那个余向南是你大学同学么?”

    “对,不过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,zone近来势头正好,”他低头笑笑,意味深长的,“我们也跟着沾沾光。”

    陈旖旎也笑着,“经营策略,多有裨益。”

    聊到中途,贺寒声半杯酒没了,陈旖旎的酒却是满满当当,他问了句:“你今晚不喝?”

    她并未多解释,只说:“一会儿再喝吧。不然喝多回去了,什么也不知道了,我就不知道星熠有没有吃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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