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2、番外·春光(2)-《春光旖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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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奶、奶奶今天说……”

    星熠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转,在回想起今天的事。

    沈京墨有点儿在意地一挑眉:“奶奶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奶奶说,”小孩儿拉了拉他袖子,示意他低一低头,“爸爸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于是微微俯身,低下了头,朝星熠贴了过去。

    房间里就他们二人,也不知小孩儿为什么非要说悄悄话,怕谁听到了似的。

    星熠靠在他耳边,气息柔热,带着股沐浴露的香草味儿,清甜又柔软。

    小手拢在嘴边,嘘声嘘气的:“奶奶说,爸爸哪天带上妈妈一起去接我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沈京墨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“是奶奶偷偷跟我说的哦,”星熠睁着双漂亮的眼睛,瞧着他,咧开嘴笑,“爸爸,你不要告诉妈妈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沈京墨轻笑着问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突然把妈妈带去,给奶奶个惊喜啊!”星熠呶了呶唇说,“感觉奶、奶奶很想见妈妈的样子,但妈妈又很忙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歪了歪脑袋,想起来妈妈这段时间好像都在家,又疑惑了:“妈、妈妈最近终、终于不忙了吗?”

    沈京墨给小孩儿将被子又掖回去,眉眼垂下,“可能又要开始忙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啊?”星熠小脸一垮,“那奶、奶奶不就见不到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事,”沈京墨抚了抚小孩儿的鬓角,一片柔软,像是婴儿的胎发。他想着,说着,眉目便更深邃一些,若有所思的,“爸爸改天和妈妈,带着你一起去看望奶奶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好!”星熠直点头,又摇头,“我、我是男子汉!要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看奶奶!”

    “睡觉吧,乖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笑着摸了下他脑袋,最后说完了,随手就关了床灯。

    就要出去。

    孩子的房间天花板上刷了夜光漆,用淡金色和银色的夜光粉,涂鸦了星星月亮。

    如此一关灯,头顶仿佛一个浩渺的宇宙。

    临沈京墨到门边,星熠趁他关门之际,从头顶的那一片流淌不息的银河上挪开了眼,又唤了句:“爸、爸爸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再次在门边站定,一手放在口袋,留了条星熠能看到他的门缝儿,却是很有耐心地笑起来:

    “星熠,你再不睡,明天可就起不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、我能的……”星熠犹犹豫豫的,“我、我能……”

    沈京墨意识到他还有话说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今晚能和爸、爸爸妈妈,一起睡吗?”

    沈京墨气息顿了顿,从黑暗中都能感受到孩子渴望又炽热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微微笑开了,语气轻柔:“不行哦,星熠刚才不还说自己是男子汉么——该学着一个人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沈京墨回到卧室,陈旖旎刚好打完了电话,从阳台回到室内。

    她披了块儿披肩就去了外面,落地推拉门关上,还能感受到房内有丝丝寒气逸散。

    外面从今天傍晚就下起了雨夹雪,冷得紧。

    沈京墨一进来,刚晃了她一眼,发现她眼眶居然是红的。像是哭过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正一愣,还没开口,她就疾步过来,偎到了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揽了下她,将她肩头掉落大半的披肩给按住了,任她那么抱着他,他给她又披了回去。

    在她下巴处紧了紧披肩,对上她一双清澈潋滟的眼睛,迎着光,明显看到她眼底泛了红。

    “哭了?”

    陈旖旎摇摇头,不说话,贴到他胸前去。

    她明显就是哭过,眼眶那么红。却是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跟他说。

    沈京墨在她额顶沉沉地叹了口气,也不知她接到了谁的电话,怎么突然就这样了,他也沉默着,拥着她,到了床上去。

    她不依不饶地抱住他,好像自己是个在人生长河之中溺了水的旅人,唯有他是一块儿浮木,承载着她漂流。

    这条河或急或湍,或迅猛或和缓,都与她全然无关。

    她知道,她死不了。

    那会儿给星熠洗澡还好好的,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。沈京墨也不多问,她不愿开口说,那他就等到她开口。

    一手拥着她单薄瘦弱的肩,微微低头,能顺着她漂亮的眉眼看到小巧玲珑的鼻尖儿。

    她做过了夜间的基础护理,皮肤瓷白光滑,吹弹可破。

    饶是粉黛不饰,也自有三分潋滟。

    她就这么偎紧了他,气息也飘忽,似乎在忍耐着什么。

    半晌,等他伸手去探她眼下有没有流泪,她却跟着同时抬起头,灼灼看着他,说:“有什么办法,能制裁做了道德错事的人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沈京墨一愣,“怎么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她只是看着他,眼底神色暗潮汹涌,内心定也如无边炼狱,似是受过一番煎熬的。

    似乎还在犹豫该不该向他开口,咬了咬唇,极为隐忍地合起眼睫,神情郁郁的,“我妈说,不让她见星熠,她就要……去找你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找星熠,肯定是为了跟我要钱,”她复又抬头,脸上分明看到她的嫌恶与挣扎,眼底还是猩红,“你说,为什么……做错事的人,从开始就酿下错误的人,却受不到……惩罚?”

    沈京墨瞧着她眼红,心底也仿佛被那灼热的红烫出了一块儿炽热血腥的伤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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