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-《暗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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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无措,是悔恨,是痛苦,无数思绪一拥而上,几乎要将周佞拖下无边的苦海中溺亡。

    周朝就这么看着周佞,静默无言,他好像想说些什么…他好像该说着什么,可无数话语涌上喉间,最后挤出的,只有一声怯怯的叹:

    “哥……”

    周佞垂下眼膜,沉默良久,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支在了桌上,他撑住额头,掩住了大半面容。

    那些猜测终究与现实缝合,桩桩件件如走马观灯般在周佞的脑海中回荡播放——

    是在往生墓园,自己近乎嘲讽般无奈地对关山月说:五年,还不够你冷静下来解决问题吗?

    是在晦暗包厢,自己一脸讽意冷声:关山月,你真的好自私。

    回忆重重,几乎将周佞压垮。

    氧气像几片太轻的羽毛,被风吹散了,悔恨无措夹杂着茫然把周佞攒紧——如果那些日子,他有半分注意到了关山月隐忍的疼痛和语调里一些断续的喘气。

    可是没有。

    懊悔自周佞脑海传递至全身的每一处血液,然后缓缓流淌至心脏。

    那五年里,在多少个醉生梦死生死逃生的夜晚,关山月得有多绝望?

    周佞缓缓抬头。

    他怎么配说爱她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在周朝担忧的目光中,周佞缓缓起身,如果周朝仔细看,就能看出开头两步周佞的脚步似乎有轻微的晃。

    周佞走到玻璃窗前,他缓缓抬头,就这么看着。

    忽然觉得有些可笑,不知道是在笑人,还是在笑自己——

    厚厚积压的乌云蔽日,华光滞涩着、堪从云瓣中漏出几分。

    你瞧,阳光从来都不愿意分一点到他们身上。

    担忧几乎充斥了周朝的脑海,他沉默半晌,终是鼓起勇气开口:

    “哥,你冷静一点……”

    可不等周朝说完,背对着他的周佞就兀地打断了人,周佞身形不动,只一字一顿,却带着无尽的颤意:

    “周朝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好像,做错了。”

    周朝哑声。

    周佞没有管身后人的表情,他整个人都已然浸入了困压自己的苦海——

    想起当年在一起时,关山月虽然高傲,可在他们面前却还是鲜活的,不像现在,简直是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想起当年在一起时,关山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周佞面前醉酒失态,是积压太久的情绪决堤,她就握着酒瓶坐在那里,对着周佞,声也轻轻,是满满的自嘲——

    她说,周佞,不要真心爱我。

    她说,周佞,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爱我。

    她说,周佞——

    你会跌得很重的。

    因为关山月没有心去爱人。

    俯视着北城车水马龙的周佞双眼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。

    他被悔恨与痛意席卷拖拽入深海,却又麻木了,只下意识紧紧握着掌心,借微弱疼痛献出一些苦笑来。

    周佞眼是空茫茫,他笑着,视线却始终悲悯,他记得当时的自己抱着关山月,一脸坚定地说:

    “没关系,有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他说他们天生一对,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爱对方的人了。

    当年的周佞狂妄且坚定地对关山月说:

    放心交给我,有我来爱你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周佞缓缓回头,只一眼,几乎让沉默的周朝定在原地。

    因为周朝看见周佞一脸死灰,像条失去了生气的丧家犬,眼眶通红地对自己说——

    “我哪有资格说爱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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