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成婚-《和珅是个妻管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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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丫鬟婆子们就在轿子旁边搭着手跟着走,说不出地喜庆。

    冯霜止就在轿子里,摸了摸自己悄悄藏在袖子里的那一把已经有一些年月的扇子,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,她这一世,嫁的不是钱沣那等的负心人。

    她喜欢的是和砷,也不会嫁给了别人。

    等到骄子停下来的时候,冯霜止就知道这是到了柳荫街了,依稀记得,日后和砷的府邸也是在什刹海附近的,现在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一座宅院。

    只是还没等冯霜止反应过来,便听见外面忽然掌声雷动。

    婆子在轿门旁边笑说道:“新郎射三箭呢,射天射地,射轿门,方才新郎那一箭射得远呢!哎呀,射地了!二小姐,这马上就要射轿门了——”

    婆子话音刚落,冯霜止便听见轿门前面“笃”地又一声响,让周围安静了一刹那,紧接着又是更连天的欢呼和掌声,便听外面有人道:“正中,正中,新郎真是好箭法,好准头!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冯霜止是差点吓得连手中的苹果都没有拿住,差点掉下了地,待到那轿门打开,才觉得自己手心都已经微微汗湿。

    别人牵她出去的时候,她还有些呆滞地拿着手中的苹果不想放开,知道那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笑了一声,她才如梦初醒,慌忙地将手中的苹果放开了,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玉如意和红花结,被新郎带着跨过了马鞍,跨过了火盆,又进了喜堂。

    因为又盖头遮住,冯霜止什么也看不清,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这样的气氛给震慑住了。

    不管什么时代,结婚总是一件很喜庆的事情。

    别的没感觉,冯霜止唯一知道的是,来的人很多,听着声音连八舅公阿桂这样的大人物都来了,之后还有别的朝廷重臣,也能够听出些一二来。

    进了喜堂,便是三拜,拜天地,拜高堂,夫妻对拜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为什么,拜天地的时候还好,拜高堂的时候,整个喜堂便骤然之间安静了下来,冯霜止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,只能通过自己眼前那狭窄的视野来窥探——然而终究还是看不到。

    在前面人喊出“夫妻对拜”的时候,整个喜堂又忽然之间恢复了那种热闹。

    可是冯霜止在拜下去的时候,分明看到了和砷的手指,那牵着如意同心结的手指,根根紧握,连骨节都发着白。

    在周围最热闹的时候,冯霜止听见了军机大臣兼大学士傅恒的声音,“叉出去。”

    只是这么很淡甚至很轻的一句话,可是冯霜止就从这一句话里,知道这喜堂上肯定是发生什么了。

    不过,似乎已经不要紧了。

    她的头与他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,她袖子里还藏着东西,也看不到他的表情,在这一拜起来之后,她瞧见他手指已经恢复了原样,之后便是送入洞房了。

    只是在过去的时候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瞧见身边丫鬟端着的她自己拿过的那个苹果,竟然一伸手自己用两手握住了,便拢在袖子里,带进了新房。

    满人嫁娶,新房里的东西都是女方带去的,讲究的是嫁妆比聘礼多,冯霜止的这新房就漂亮得很,是花了大心思布置的。

    有关于新房的布置,倒是极为熟悉。

    挂着如意同心结的床帐,两边黄铜的勾子,垂下来的红色流苏,还有那大红色的锦被,被子下面藏着的寓意着“早生贵子”的那些东西。

    冯霜止再一次地坐下了,心底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。

    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拿走那一只苹果了,怕是如果不这样悄悄抱着,她会觉得自己手足无措。

    新郎被亲友们拥着进来,想必是他在咸安学宫之中的一些朋友。

    有人道:“怎么也没想到,竟然是你和砷最终抱得美人归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伊阿江啊伊阿江,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这么酸呢?”

    “你别胡说八道啊,和兄还在这里呢?”

    “是,是,是我多嘴,和兄莫要介意。”

    “唉,我们这还等着看新娘子呢……”

    新房里的丫鬟婆子们一齐拥上去给和砷道喜,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,那嘴皮子利索,便是冯霜止听了也只能汗颜。

    和砷笑了一声,给了红包赏钱,谢了他们的吉祥话,这才走过来,便有婆子喜气洋洋地递上了秤杆,“喜秤挑盖头,称心如意!”

    冯霜止屏住了呼吸,手指冰凉,手心的汗却几乎让她感觉握不住手中的那个苹果了。

    那喜秤很稳地来到了冯霜止的面前,将那大红的盖头缓缓地挑起来,后面之前还在说笑的人,一下就安静了。

    和砷今天很高兴,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可是这种事情难道不值得高兴吗?

    那秤杆缓缓地上挑,他的手很稳,可是心却开始狂跳,之后便见到了那女子如羊脂玉一样白皙的肌肤,精致的下颌,微微抿着,显得有些紧张的菱唇,点了胭脂,有无边的艳色。

    而后,整个盖头掀开了,他看到了她清亮的眼神,那一双眼里带着几分很奇怪的惊喜和放心,最终却变成了几分羞涩。

    冯霜止是触到了和砷的目光,才知道自己方才的眼神有些过于直接,这么多闹腾的人在当场,即便是已经有一张厚厚的脸皮,这个时候也禁不住剐,便微微地侧过头去,两颊浮出红晕来。

    和砷的这些朋友也就是个闹腾,闹腾完了,和砷那喜秤缓缓地放下,却回头人他们统统给赶出去了,只不过说是走,他自己也出去被拉着喝了好几轮才能回来。

    婚礼都是这样的,原本有完整的礼仪,只不过因为男人们要喝酒,所以各种各样的仪式都只能慢慢地来。

    更何况和砷认识的人太多,今天来的人也太多,很多都是朝中的官员,送来了大礼,大多都是看着英廉的面子,当然也有人是看着傅恒都来了,所以也跟风。

    所以这一场亲事,真是办得空前隆重,半个北京城都惊动了。

    这是和砷的荣幸,只不过毕竟是一件苦差,尽管有人在一旁挡酒,也喝了个醉醺醺,众人是体谅着他还要回去喝交杯酒,跟新娘圆房,这才饶了他。

    敬酒敬到傅恒的时候,傅恒说了一句“前途不可限量”,阿桂却在旁边补道“怕你那儿子日后后悔”,和砷没接话,当面笑呵呵的,一转过身就直接冷脸变了神情,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知道了。

    新房里面静悄悄的,冯霜止早已经将那大红盖头拿在手中,之后又将那苹果捧在自己的手上,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,张口就将那大红的苹果啃了一口,这个时候便瞧见新房的门开了,她捧着苹果,嘴唇还贴着,一下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和砷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,不待回身,丫鬟们便已经全部退了出去,将房门合上了。

    和砷走到了她的面前,看着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,之前还没涌上来的醉意,却忽然之间连天地来了。

    他不是被酒灌醉的,是被她给迷的。

    他走过来,从她的手中,将那啃了一小口的苹果拿过来,看了看,说:“平平安安,你倒是将它吃进肚子里了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,她忽然涨红了脸,却憋着说了一句:“拿在手里不如吃进去实在。”

    冯霜止真觉得自己是被烧糊涂了,才有这愚蠢模样。

    怕是她以后回想起现在这场面,都要将自己埋进地里去。

    和砷笑了,他将她咬过的地方放到了唇边,自己张口也咬了一小块,“吃进去的是实在……如果我的新娘,不是饿了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忽然之间有些无言,她抬眼,看着和砷,眼底带着几分被戳穿之后的窘迫,他却将那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到了桌上,牵住了她的手,拉她从床上起来。

    冯霜止知道,后面还要喝交杯酒,她跟着起身来了,却被他重重地一把搂进了怀里,他掐紧了她的腰,将她牢牢地握住。

    “霜止……”

    他直呼了她的名,也安定了她不安定的心。

    这一刻,冯霜止的眼泪掉到了他大红的吉服上,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哭。

    和砷察觉到了她的异样,抬了她的脸,将她脸庞之上的泪珠吻去了,动作温柔。

    冯霜止却感觉到了他那两片薄唇的滚烫,兴许是他喝的酒太烈,也兴许是他此刻胸中压抑着的感情太烈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看着他,摇曳的红烛上的火光,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块暖玉,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温润的感觉,不像是他以前伪装给别人看的那样,带着一种故作老成的疏离。

    “和砷……”

    她叫了他的名字,咬了咬自己的嘴唇,才惊觉两个人几乎已经贴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和砷知道她略微有些不自在,也并不介意,只是牵着她来到了桌边,将桌上摆着的酒倒在两只酒杯里,端了一盏给她,又自己端了一盏。

    冯霜止的手,从他的臂弯里穿过去,两个人喝了交杯酒,之后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,又伸手圈住了她的腰:“七年之约,你嫁给我,我娶了你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了,他倒还记挂着那事儿。

    只是和砷记得的事情,冯霜止也是没有忘记的,她从袖中取出那一把已经被自己握了很久的扇子,低头看着,便微笑起来:“我们这算是私相授受,现在却还光明正大地成亲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不敢告诉他,那一刻的她有多紧张;他也不敢告诉她,那一刻的他有多痛苦。

    只是如今还是走到一起了,和砷接过那扇子,缓缓地打开,还是七年之前的墨迹,不曾有过分毫的折损。

    他爱她待自己的一片心,也知道那些还没有相互表白心迹的日子里,那些模模糊糊的感情。

    隐藏在他的策论和冯霜止的点评之中的,那一字一句隐藏着的感情……

    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?

    喜欢,就是喜欢而已。

    他拥了冯霜止倒在床上,拆了她头上繁重的饰物,又剥了她的衣服,冯霜止将自己裹了起来,却让他去吹蜡烛,和砷只笑她:“吃了苹果,你有平安吃到心里更实在的说法,吹了红烛,又是什么说法呢?”

    新婚之夜的蜡烛,是要燃到天明也不要熄灭最好的。

    不过冯霜止这一句,倒是提醒了和砷,他起身,拿了剪子将红烛的芯子剪短,看着光暗了不少,才褪去自己外面的一身吉服,进了床帐,摸进被子里,将裸着身的她抱紧了。

    红烛高照,转眼便已经日头起来,冬日里雪满京城,太阳一照,却都慵懒了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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